浓茶Rebecca

十二楼中月自明(六十一)

圣斗士BG文,以雅典娜(纱织)为中心人物,主CP为撒雅,全员BG,不喜勿入。


这一章和下一章有沙加和雅典娜的一些互动。


她的墓碑被一簇淡紫色的牵牛花簇拥并缠绕着,坟前开满了浅粉色的黛子草。这里在极乐净土之外,在冥界辽阔的荒原上,小小的山头与坟茔,就像沙漠中的沙丘,风一吹就不知消失到何处去了,又或许是它们一直就在那里,只是人又迷失了方向。

原来她的坟前竟然已经没有了道路。一辉拨开那些齐人高的荒草,走了又走,走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她。一辉是五个青铜圣斗士里最不喜欢多愁善感的人,他不像弟弟瞬那样喜欢读书、思考抽象的问题。但这个时候他也不免有些许的感慨:昔日高高在上的冥王军统帅,凄凄惨惨戚戚地长眠在荒原之上、乱草之中。她的骄傲和荣耀都早已是过眼云烟。所有人都在朝贺冥界的新女主,除了他这样一个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人,没有人来到这个看不见庆典、听不到奏乐的荒郊野外看她一眼,回顾她悲惨的一生,告慰她年轻的灵魂。

只有失败者才有凄凉的人生落幕吗?不是,成功者也是一样的。

人都是一样的。

可能只有神才不是,人们都认为神是永生的。一辉这个时候既不知道神也在悄悄的衰老,也没有预料到,在一个即将到来,不,准确说已经到来的大变革的时代,神即使活着,也是活着的文物,和死亡大同小异了。

也许这座新坟其实是空的,又或许她的肉身早就化作了尘埃,变成了泥土,她的灵魂也像黛子草的飞絮一般,飘扬到了地下世界的尽头,奔向了真正的阳光。一辉知道,女冥王向雅典娜郑重承诺,在圣域与冥界的历次战争中,遭劫的无辜者,无论是圣域一方的,还是冥界一方的,均可被安排转世,拥有全新的生活。

但由圣域提供的这份漫长得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名单里,有一个并不无辜的名字赫然在列,甚至排在很前面的位置。珀耳塞福涅一眼就看到了。

“潘多拉?”女冥王皱了皱眉,问道,有些不悦。

女冥王是不喜欢这个女人的,这个名义上的大姑子。但女冥王对潘多拉的不喜,到底是因为后者作为哈迪斯名义上的长姊与弟弟过分亲近有损冥王夫妇的感情,还是因为哈迪斯在分配权力这个问题上,对潘多拉过分慷慨,却对珀耳塞福涅无限谨慎。这已经是一个不可追究的谜题了。

“是的,潘多拉。”雅典娜确认。

“从你们圣域的观点来看,她并不无辜,不但不无辜,甚至还是罪魁祸首。雅典娜也要放了她吗?”

“罪魁祸首是哈迪斯,是塔纳托斯和修普洛斯,还不是潘多拉这样一个弱女子。双子神看她,就像一条看门狗,因为她根本不是你前夫的什么姐姐,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和你一样,是哈迪斯的受害者。”雅典娜说道。

“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了,雅典娜你可怜得过来吗?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开了她这个特例吧。以后我永远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女冥王合上了名单。

“如女冥王所愿,以后你永远不会再见到她。”雅典娜微笑颔首。

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和这个地方有牵连了,以后不会再遇到冥界的任何人。一辉站在潘多拉的墓碑前这样想道。墓碑的一角有一株蒲公英,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拂过,灯笼状的蒲公英乍然吹起,伞状的种子几乎透明,顷刻间消失在草堆里。一辉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他只爱过一个女人。但无论如何,曾经有一个如黑色的大丽花一样美丽的女人,浑身弥漫着绝望和死亡的气息,哪怕不是因为爱情,也一直像深渊一样地凝视他、追逐他,甚至想要吞噬他,最后却又以生命为代价来帮助他。更何况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她幼年的遭际:家破人亡、朝不保夕。他在她死水微澜的眼睛里,也看到过他自己。

他不可能忘得了她了。

而她所求的也不是他在情感上的回应,只是她镌刻在他的记忆中。

她做到了。

当个普通人吧,不要再遇见我。任何一个女人和我有关,总不是好事。希望你再也不是谁的傀儡,不是谁的棋子,下辈子活出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他这样想,心中被一根极细的,比发丝还要细的针轻轻地刺了一下。

一辉在她的墓碑前站了很久,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这里不是极乐净土,而是冥界,所以没有黎明,除了漫长的黑夜,就是幽微的黄昏一般的天色。一辉抬起头,暗蓝的天幕渐渐地过渡到深紫,他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没想到,凤凰座竟然也是个痴情人。”一个戏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还夹杂了寥寥几声鼓掌作伴。

一辉转过头,果然看到加隆站在他身后。

加隆和他算是忘年之交。一辉的师父曾经是双子座黄金圣衣的竞争者、撒加和加隆的同门,所以加隆算是一辉的师伯,而且又大一辉十几岁;但一辉在加隆面前从来感受不到年龄的差距。他和加隆有过几次交手,折服于加隆的强大,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人有一种不合年龄但合情理的幼稚。一辉再小,也是一个人的长兄;加隆再老,却是一个人的幼弟。

加隆历来对其他几位青铜圣斗士不冷不热,甚至对紫龙和冰河也是如此,唯独对一辉刮目相看。一辉在他面前没有那种晚辈对前辈的谦卑,加隆也并不在意。

“你来这里做什么?”一辉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起当年他在北大西洋之柱的时候。只不过当时的情景和今天的情景换了个位置。这一次尴尬的是自己了。

“怎么?我不能来这里?”加隆说着已经走到了墓碑前,和一辉并肩站着。

“没想到,你没有在雅典娜身边。”一辉只好说道。自从奥林匹斯山一战,加隆在三界更加名声大噪,理所应当成了雅典娜面前的第一等红人,但最近这些天来,有些令人意外,加隆并没有像人们预料的那样,随时随地伴随雅典娜左右。倒不是雅典娜有意识地疏远了他,倒像是加隆自己张弛有度的表现。

“她身边有的是人,还轮不上我。出来走走,刚才去逛了逛黑风谷,故地重游啊......”加隆轻松地说道。趁着一辉暂时还没发现他语气中的落寞和醋意,加隆飞快地转移了话题,环顾四周、极目远眺,又说:“这个地方很眼熟。这些花......让我想起一个弹七弦琴的人。”

“这里......也是埋葬奥路菲和尤莉迪丝的地方。”一辉补充。他和加隆不约而同地看向原野上盛开的白色与黄色的野菊。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一辉就注意到原来冥界是有生命存在的,不仅是草木,还有人类,这和他想象中不一样;但也因为爱情与生命的存在,他坚信雅典娜与哈迪斯之间的这场战争,是会以圣域的胜利而终结的。毕竟没有人能够比凤凰座更明白向死而生的意义。

“他们也和这位小姐一样,”加隆望向潘多拉的墓碑,说道,“都在女冥王安排转世再生的名单上。”

“希望他们下辈子不要再和冥界......不,和所有的神都不要再有关系,当个普通人。”一辉把他刚才在潘多拉墓前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很有想法,但人与人之间想法不一样。我听说,也有前代黄金圣斗士的英灵不愿意转世,就愿意永生永世与圣域为伴的,哪怕是化成一把刀、一把剑。”

“前代的某一位摩羯座黄金圣斗士吗?”

“应该是吧。”加隆对摩羯宫的历史倒不怎么熟悉,那位前代摩羯座战士姓甚名谁,什么战绩,他不是很确定。

“那么你呢?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辉问。

“我?”加隆笑了,“我从不想象下辈子的事情。有人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是做一天和尚撞响一天钟。”

“你当不了和尚。”一辉有些嘲讽地看着他。一辉其实懂加隆的意思,加隆的话语中,要点在于强调“撞”与“撞响”的差别;而不在于要不要当和尚;但一辉总觉得加隆形容自己是和尚,有一些自我反讽的成分在。

“怎么?”

“你这个人,要做到六根清净很难吧。”

“你说得有道理,”加隆倒是没有习惯性地反驳他,还是笑,“毕竟假和尚都做不到,我更做不到了。”

加隆说的这个“假和尚”大概是指沙加,或许不是。一辉直觉是,但他并不问加隆是不是。至于为什么假和尚做不到,一辉更不会问了,加隆当然也不会回答。

 

“加隆他叫你假和尚?”纱织听着沙加回忆厄里斯和阿瑞斯进攻圣域那天夜里,他还有撒加、加隆三人的交流和合作经过,听到沙加复述加隆对他说话,叫他“假和尚”;忽然扬起眉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女神只觉得这个称呼很有趣:“下次要是被我听见了,我不准他这么说你了。”

“不,这我倒并不介意。一个无关紧要的绰号罢了。”沙加也笑了笑。和雅典娜走在一起的时候,沙加是睁开眼睛的,诚恳地看着她,认真地聆听她的每一句话,事无巨细地回答她所有的问题。

纱织小姐知道沙加不是不介意这个绰号,而是不介意加隆这样称呼他,如果换一个人敢这么喊,可是有沙加睁眼、人头落地的危险了。

一直以来,纱织小姐就觉得她眼中的沙加和别人眼中的沙加,其形象是截然不同的。沙加在一些人眼中是金刚怒目,在另一些人眼中是阴阳怪气;在一些人眼中是眼高于顶,在另一些人眼中又是俯瞰众生。不同人眼中不同的沙加,都是真实的沙加;但又只是沙加的一面,而不是沙加的全部。当纱织小姐和他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沙加只是笑言:“万物本无相,一切皆心生。”

明天一早是女冥王的加冕仪式,沙加没有想到,这个在地上世界该是黄昏的时刻,雅典娜女神既不是忙于诸神之间的社交,也不是早早地休息为明天的活动养精蓄锐,而是前来邀请他和她在冥界进行一次“旧地重游”。既然女神兴致很好,沙加也就欣然前往。

他们在冥河边一路走,一路聊,聊了很多。自古以来在神话传说中,冥河是一条苦涩、神秘、肃杀、深不可测,神亦感到命运未知的河流。然而现在纱织小姐和沙加却像是漫步在一条普通的河边,聊到第一次潜入冥界,淌过阿克隆河,路过忘川,涉过斯提克斯河;也聊到了叹息墙;还回忆了不久前重返圣域的那天夜晚。沙加还给女神讲了《大唐西域记》中玄奘涉过大流沙的故事。

“这个大流沙,既似沙,又像河,就是《西游记》里的流沙河了?”女神问道。

“的确很有可能是流沙河的原型。”沙加回答。

“我们渡过冥河的时候,风大浪急,还迷路了,那时候我也曾想过,我和沙加会不会也沉入这样的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里去。我和你就算是鹅毛,是芦花也飘不上来,我来到这地下世界,就这样在半途功亏一篑了。”

“您当时表现得非常坚定和勇敢。”沙加真心实意地说道。那个时候他的确没有从女神身上看到恐惧和退却的蛛丝马迹。

“《西游记》说只有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西天真经。沙加觉得,我们圣域的九九八十一难经历完了吗?”

“没有。”沙加又很干脆地回答。

雅典娜侧过头,看向沙加笑了,她又问:“沙加为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说。

纱织小姐赞同地点头。她站在冥河岸边,抬头望向冥界幽暗的天空,发现它和她记忆里的模样并不相同。她和沙加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幕黑暗低沉,濒临坍塌。而现在地下的世界,天空仿佛慢慢地直起了腰,渐渐地变得高远了很多。

“现在这个时间,大概是地上世界的黄昏,对吗?”女神问。

“是。”

“我听说,这个时候被人类称为逢魔之时,是这样?”她又问。

“您说得不错。这是日本人阴阳道的说法,认为这时候阴阳交替、生死杂糅、人鬼共存。”

此时辽阔的冥河两岸,的确弥漫着一种似死非死、似生非生,向生而死、向死而生的暧昧气氛。河面上依然云雾缭绕,但变轻盈了,变薄了,淡淡地漂浮,不似从前那样,像一团沉闷、厚重、有毒的瘴疠之气。

冥河上宁静无波,空气甚至是清新的。雾霭聚拢又散,女神和沙加看到河对岸起伏的山峦,在黑葡萄一样紫的夜幕下,呈现出浓郁的黑绿色,山上不是赤裸的岩石,而似乎有植被覆盖。但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或许除了珀耳塞福涅与德墨忒尔母女没有人能说得清,因为那样的山,在冥界是没有人攀援的存在。

“沙加想去那座山上看一看吗?冥界的生命是什么样子的?”

“好。”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的情节都很平淡,主要是雅典娜和各路人马的交流互动,大家可能会觉得比较无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打架的戏了,后边暂时也没有,主要是文戏群戏。

本来想多写一些内容再发的,字数太多了,我还是觉得每章保持个四五千字,读者也不累。


评论(2)
热度(16)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浓茶Rebecca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