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茶Rebecca

十二楼中月自明(六十二)


圣斗士BG文,以雅典娜(纱织)为中心人物,主CP为撒雅,全员BG,不喜勿入。


河上有舟,但讨要过路费的船夫不见了。沙加和上一次伴随女神来到冥界一样,暂且充当摆渡人,载着她来到了河的另一边,船桨划开黑色的水草和岸边的芦苇,慢慢地靠了岸。沙加先踏上岸边,把手递给纱织小姐,拉着她也上来了。

这座山其实并不高,以纱织和沙加的体力,目测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登顶,不过通往山上的石阶狭窄而陡峭,并不好走。沙加看一眼女神,刚刚收回去的手又对她伸了出来:“请您随我来。”

“这点小路,没有关系。”女神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罗马式金丝绑带平底鞋笑道。

“不能排除路上埋伏了什么妖魔鬼怪,冲撞惊吓女神的可能性。”沙加坚持。

纱织小姐于是淑女地把一只手递给了他,在沙加的牵引下往山上走去。

路边甚至还有灯,形态接近已经过上现代文明生活的圣域里,公共场所里的那种基础设施:艾奥尼亚柱或者柯林斯柱样式的石头灯柱,但又比圣域简陋了许多。路灯掩映在树林里,被罩上了一层宽大的蜘蛛网,散发着昏黄的、淡紫的、幽蓝的光芒,低低地、暗暗地照射着这些荒凉而茂盛的草木;也因此,树枝、树叶、树冠、草尖,呈现出一种张牙舞爪、嶙峋崎岖的状态,果然像是在地狱里挣扎的亡魂。扑哧一声,有乌鸦还是蝙蝠,掠过树丛,消失在渐浓的夜幕中。

原来这些冥界的生命,其形态并不独特,树也是有根系有枝丫有叶子的,并没有根长在天上,叶子长在土里。但它们的生命力或许比地上世界的植物更加顽强,因为纱织小姐和沙加不约而同地发现,冥界很多的树和草,直接是从坚硬的岩石缝里。破“石”而出的。

沙加和纱织走到顶端之时,才注意到山的另一边,竟然还是河,河的另一边,也还是岸。不过隔着辽阔的河面,远远地就能看到河对岸有一个渡口,渡口的周围,水边有一抹血一样的绯红,可以想见那个地方的花开得有多繁盛,这么远还能这么耀眼。

“那是石蒜,花似带血的龙爪,你们佛门中人叫它曼珠沙华、彼岸花。”纱织小姐把那种花认了出来。

所以那里就是忘川的渡口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曾经是,现在不是。渡口那里有着密密麻麻的如织人流,准确说,那不是人流,而是亡魂。如果那里的确就是忘川,亡魂将要进入彼岸的世界,抹除前世的记忆,奔向未知的来生。

“那些亡魂中间,我的老朋友,圣域的老朋友可不少。”女神朝着河对岸指了指。

“您......见到城户光政老先生了吗?”沙加记起来,雅典娜曾经对冥界的女使说过,她希望在爷爷光政转世之前,和他的亡魂再见一面。

雅典娜点点头:“见到了,我对他说,他的古拉杜财团,不再是城户家族的,也不是城户纱织的,不单不是哪一个人的,甚至不是哪一个国家的。”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光政老先生或许感到遗憾,但也无可奈何。当然,他很快就要忘记他的这一次人生经历了。”

“不,爷爷不会因为古拉杜的归属转变而遗憾的。”

“哦?”沙加对女神这样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和奇怪,不过他也想知道缘由。

“因为有很多人因为古拉杜财团的存在和扩张,遭受了比他失去公司更深重千万倍的遗憾甚至痛苦。”纱织小姐顿了顿,她没有细说,但是点到为止地提了一句,“爷爷的父辈当年在满洲做了什么事情,爷爷知道,我也知道。”

沙加立刻了然,出家人慈悲为怀,他也微微一低头,习惯性地拨动了手中的念珠。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半晌雅典娜才又说道:“古拉杜财团即使不被圣域掌握,也早晚要被别人掌握。我在那个国家生活了十几年,我很早就明白,它本身就没有自主性可言,更不用说其中区区一家公司,这是其一。其二,我所希望的,财团在不远的将来能够做的事,至多不过是对过去深重罪孽的弥补,这一点也是爷爷去世之前就在致力而为的事。最后,不管怎么说,无论他抚养我的动机是什么......光政老先生,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保护我的安全,为我提供世俗世界最好的教育,给了我一段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一直是感激他的。”

沙加不谙俗事俗物,不懂经济市侩,或许也不是不懂,只是世界不需要他懂,他自己也不屑于懂。但雅典娜刚才所说的,他都听得很明白,对她的选择与认知,他也很理解。

“雅典娜,您看,月亮升起来了。”沙加说。

“是上弦月了。”雅典娜抬起头,看到冥河对岸,渡口背后的山上,一轮银白色的弯钩孤零零地高悬在深蓝色的天上。她想起自己和卡缇娅去月神殿的时候,月亮是圆的,但还不够极致的对称与完满;自己和撒加、沙加、加隆从天界重返圣域的那天晚上,圆月至真至美,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现在是上弦月了,时间也许过了不久,又仿佛过了很久。

“月有阴晴圆缺,它还会再圆、再缺。”沙加说。

纱织立刻想起了沙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就像沙加说过,花开了,然后花谢;星星是璀璨的,但那光芒也有消失的时候。”

沙加看向那凄清惨淡却又宁静安详的月光,又看向身边的雅典娜女神,她的长发被冥界微寒的夜风吹起,裙摆翻飞,就像孤绝地开放在死亡的世界里的,一株紫藤花。沙加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来,说道:“月亮会再圆、再缺,但还是会迎来下一次、无数次的圆。”

“所以沙加现在不认为整个宇宙也会有衰亡的一天了吗?”

“我其实并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对于寿命有限的人类来说,那太远了;而佛也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沙加诚实地回答,他想了想,又说,“具体的人,一生的时间是有限的。但作为抽象概念的人类,生命又是循环反复的。就像月亮,有圆有缺;也像星星,有明有暗。生命唯一不变的就是恒久和永不止息。”

雅典娜望着河对岸的渡口,河上有船,不断地有亡魂登船,又不断地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亡魂来到渡口。她对沙加说道:“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一种感觉。”

“什么?”

“我和你就像是两个古代的人,在远远地望着现代的人;又好像其实我们才是现代的人,穿越了时间的河流,和对岸古代的人遥遥相望。”

“我也有和您类似的观感。”沙加说道,“而不管到底谁才是今人,谁又是古人,明月无论是圆还是缺,永远既照耀着古人,又照耀着今人。时间似乎重叠了。”

“生命是多么好啊......万事万物中,最坚韧、最恒久的存在。”雅典娜由衷地感叹道。她为什么要守护人类呢?爱与和平是她作为神坚持的信条。神之爱是不是与人之爱一样,如果穷根究底发出哲学的追问,也终归是有原因和条件的。不是因为人类为她供奉了多少香火,献祭了多少牺牲,而是因为她降临到这大千世界、茫茫人世间的游历令她感受到人生命的坚韧与恒久,因为这种旺盛的生命力,人类创造了令神惊叹,甚至超越神的文明。

人又是时时刻刻都是这样光辉和伟大,而从不猥琐与卑劣吗?当然不。人类会用文明修饰残忍,用科技包装野蛮,人类会自相残杀,自我毁灭。可她会因为人类阴暗消极的一面而放弃自己的信条吗?当然也不。

“那些亡魂应该都往生了......”雅典娜看到忘川渡口的人群渐渐地疏散开去,唯有石蒜花依然开得如血色残阳,在水边微微摇曳。

“他们会像星子似的散落在人间的世界,像萌芽一样开始新的一生。”沙加说。

“沙加,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她说。

 

“雅典娜,沙加就先行告退了,祝您度过一个睡眠安稳宁和的夜晚。”沙加对女神行了一个告别礼说道。这个时候,他和纱织小姐已经回到了极乐净土,面对面地站在女冥王为贵宾准备的豪华寝殿门口。美衣小姐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已经站在门口迎接雅典娜,沙加也不能再往门里走近一步了。

纱织对沙加点点头:“沙加大人,祝您晚安,我们明天见。”

“女神,明天见。”沙加面向纱织小姐,小步后退了几步,一直到黑色大理石台阶的边缘,才慢慢转过身离开。而这个时候,雅典娜也在美衣的陪伴下,回寝殿休息去了。沙加的身影穿行在开满了香芋紫玫瑰的花坛中间,他一开始若有所思,简直像是被这醉人的花香迷倒了似的,走得很慢;离宫殿越远,他才走得越快,但就在即将离开宫殿的时候,他忽而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望了望,寝殿的门还虚掩着,门内透露出温暖的灯光。他似乎是笑了笑,又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这睡前告别的一幕被不远处的另一个人看在眼里,他面无表情,沉默不语,连咳嗽都没有一声。直到沙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中,他才挪动了脚步。

“怎么?吃醋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出现。

撒加转过身,看到他弟弟站在他面前。

“你喝多了。”撒加板着脸扔下一句,就要从加隆身边走过去。

他们一行人是昨天抵达极乐净土的,这里其实和奥林匹斯山大同小异,不绝于耳的飘飘仙乐,流水曲觞一般的葡萄美酒,宴饮享乐风气更甚。女冥王和她的小丈夫对女神和她麾下的圣域团队周到接待,简直是每餐隆重设宴,连阿多尼斯都主动来敬加隆的酒;再加上狄俄尼索斯、赫尔墨斯等人,都非要和加隆喝个痛快,加隆也来者不拒。

加隆的酒量当然很好,但又没有好到千杯不醉的地步,虽然别人大概没看出来,但他终归渐渐地有点招架不住。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帮他挡了一点酒,避免他钻了桌子底的那个人,既不是米罗,也不是艾欧里亚,反而是一个话不多,也不喜欢出风头,和他还没有什么交情,看起来基本上不投缘的人。加隆看这斯文俊秀的玉面书生将满杯一饮而尽,一杯又一杯,脸都没有红,心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放心,艾尔扎克的事,我一定帮你办妥。”加隆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个读书人愿意拉下脸皮主动向他示好了。加隆一把揽过卡妙的肩膀,拍在长袍的别针上,发出清脆的一响。不知道的人路过,还以为他们两个人是旧相识,其实目前来说熟人都算不上。二人碰了杯,又喝得一干二净。一来二去的,加隆渐渐地觉得这个“读书人”其实还有点意思,不然这人也和米罗玩不到一起去。既然卡妙能和米罗玩到一起去,那肯定也能和加隆玩到一起去,加隆只待时机揭穿这个“假正经”就是了。不知道又是几杯下肚,“假正经”没露出真面目,卡妙还是镇定自若,加隆却真的有些飘飘然了。

宴席好不容易散了,加隆谢绝了阿多尼斯为他安排的侍者指引,却又在偌大的王家园林中迷了路。这次他是真的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全凭记忆和直觉行走,加隆也说不清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他不否认自己喝多了,举起手臂,像一根杠杆似的,把哥哥拦住了。

“你在这里看什么?鬼鬼祟祟的。”加隆笑着问。

“我在这里值夜。”撒加停下来说。

“值夜?你没看见她身边有人陪吗?用得着你?”

“值夜是值夜,散步是散步。”

“她安排的?还是你主动请缨的?”

是撒加自己主动排班为女神值夜的,但他不想回答加隆这个问题,他知道加隆知道了答案立刻就要嘲笑他以公谋私,没安好心。于是撒加反问:“喝多了不去睡觉,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醒酒。”加隆说。

撒加看了他一眼,加隆的脸上确实有些红,甚至眼睛里也泛起淡淡的血色。恐怕只任凭寒凉的夜风,再吹一会也吹不散醉意。

“酒量不行,还不懂节制。”

“节制什么?像你一样虚伪,既想要又不敢。”

“你说什么?”撒加终于抬起眼眸,一抹星光一样的光闪过,加隆认得那是银河星爆萌发的火花。

“你自己清楚。”加隆没有点破。

“我没什么需要清楚的。”

“你说,我们几个人,什么时候光明正大地打一架怎么样。”

“我们哪几个人?打什么架?”

“我、你、沙加,为了女人打一架。”

“神经病。”撒加这么说,却连他自己也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清醒的时候,头痛不发作的时候,他对自己的身体与心灵有清醒的认知,他才是那个精神上存在隐疾和顽疾的人,才是真正的神经病。

“你骂你自己。”加隆不客气,“怎么样,打一架?”

“你去找沙加打吧,他走得不远,现在还来得及。”

“我现在暂时不想揍他,只想揍你。”

“我直接认输,你赢了。”撒加忽然像哄孩子一样直接宣布投降了。

加隆反而觉得脑门上有一股血涌上来,撒加眼疾手快地制住弟弟的手,低声说道:“你喝太多了,不要失了圣域的态,丢了雅典娜的脸。我叫卡缇娅过来,把你送回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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