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茶Rebecca

一片冰心在玉壶(八)

圣斗士BG文,男主卡妙,女主俄罗斯超模。

是原女,是异性恋,是乙女文,不喜勿入,无法接受的,请尽管屏蔽拉黑我不要客气。

胡编乱造,戏说胡说!

言情小说,不喜勿入!

不排除会坑掉,请谨慎跳坑,建议快跑。


那天他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米拉波桥附近?卡妙忘记了。不过,幸好他路过,否则维洛达情急之下,也许真的就跳进了塞纳河。

他当时骑着摩托车,沿着塞纳河右岸行驶。这一天太冷了,没有下雪,甚至轻微有些许阳光吝啬地照耀着城市上空,但还是冷且干燥。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像是想尽快赶到暖和的室内,又像是想加快运动速度,让体温迅速提高。

米拉波桥明黄色的钢架桥身,桥墩上青铜色的海中神女雕塑,是这一片灰蒙的沉闷冬日里,他眼前为数不多的一抹亮色。一如既往地,桥上车来人往。卡妙的目光随性地从桥的那一头划到桥的这一头,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一条丝巾松松地包裹着一头浅金色的秀发,发丝飘散出来,落在她的肩头。

那个身影离桥中心越来越近了,是维洛达。

他加快了摩托车车速,离桥越来越近,一个意想不到的场景出现。维洛达把背包扔到一边,解开头上那方花花绿绿的俄罗斯丝巾,修长的双腿一跃,竟然翻过了桥,身手居然还颇为灵巧,她背靠栏杆,面向河水。河上寒风凛冽,她的长发凌乱地四散飞扬。维洛达眼神空无一物,她渺小的身躯,与远处矗立在塞纳河左岸的埃菲尔铁塔遥遥相对,像是蚂蚁在仰视巨人。

卡妙皱起了眉头,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在他心中升起。他在离桥很近的地方停了车。维洛达没有注意到他,对桥上过路行人和游客的议论和报警也充耳不闻。可能是她内心深处并不是真的想自寻短见,她还有留恋,还在踌躇,因此站在桥外迟疑不决。

卡妙不太相信,这个每一次偶遇,都显得活泼灵动的姑娘突然生无可恋了。他两手揣在毛呢绒大衣中,衣兜里的空气暗暗冻结,一个小小的,看不见的冰点藏在他的手心。只要她做出失智的举动,冰点就会化为寒气发散开,将塞纳河这一段冻结。她一从桥上落下去,他就光速赶到桥下接住她。

至少会用到绝对零度和瞬移,可能会暂时暴露小宇宙。不过,为了挽救一个头脑发热、一时糊涂的姑娘,要是为巴黎市民留下了两天茶余饭后的都市传说也没办法。

维洛达垂下头,原本空洞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讶异,她疑心自己看错了,刚才还在流动的河水,一眨眼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而且原本透明的冰层,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地增厚,变成一片毛乎乎的惨白。

“维洛达小姐。”卡妙的声音不小,至少能让她清晰无误地听到;也不大,避免惊吓到她,一不留神直接滚到河里去。

她应声转过头,看到卡妙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正担忧地看着她。

如果是他带的学生,如此轻易就丧失斗志和自信,他肯定会给予对方最严厉的批评和最严苛的惩罚,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圣斗士或者圣斗少女,可以说他总算有了机会,在弱者面前展露他温柔和蔼的本能。

“卡妙先生?您......”她像是因为想悄悄地进行恶作剧,却被相识的熟人发现了一样,脸上羞愧和难堪一闪而过。

表情里细微的变化被黄金圣斗士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卡妙试图打消她的戒备,用友好的口吻说道:“维洛达小姐,至少,先请我喝一杯咖啡怎么样?您上次说过......”

“我是这样说过......”维洛达不好意思地说,“可是......太迟了。我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份心境。”

卡妙再一次试图说服她,用了最常见的说辞:“等一等,你至少想一想,你的亲人!”

“卡妙先生,我不过是一个一事无成,无人问津的异乡人,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劝我......”

他想了想该怎么形容冰河,总不能说冰河是他的儿子,虽然他确实是像父亲那样对待冰河的;也不方便说冰河是自己的徒弟,因为他告诉过维洛达他自己都还是个学生。只好说道:“因为我有一个弟弟,和你差不多的年纪,所以我不希望......”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维洛达泪水夺眶而出,刚才她只是四顾茫然,而现在她的脸上显而易见地写满了疮疤被人骤然揭开的痛苦。

糟糕,他竟然说错话了!

“卡妙先生,谢谢您,很遗憾,太迟了......”维洛达美丽的脸几近扭曲,她果断地转过身,朝河中纵身一跃。

风从耳畔急速掠过,脚尖似乎碰到了一块浮冰,但刚踩上,它就溜走了。寒气袭人,一口冰窟窿张大了嘴巴要将她吞没。然而一只强有力的臂弯搂住了她的腰,维洛达被人抱着飞了起来。

可惜没有飞多高,也没有飞多远,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卡妙用两臂把自己圈了起来。看到她恢复意识了,就礼貌地先将手松开了,然后重新对她伸出手,示意她扶着他站起来。

远处传来一阵鼓掌和喝彩。维洛达这才注意到她和卡妙已经站在了桥下不远处的河堤上。这里已经是左岸了。桥上有人友好地朝他们招手,还挥动了几下刚才维洛达扔在桥上的背包和丝巾,示意他们赶紧去取。

卡妙看了一眼桥上,对维洛达说道:“你看,生活对你还不算太坏,至少,让你的物品被好心人捡到了,而不是被小偷顺手牵羊拿走。”

维洛达羞愧万分地低下头说道:“谢谢您,卡妙先生。”

“谢我的话稍后再慢慢说,现在先去取你的东西。”卡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卡妙先生!等一等,我有个问题!”维洛达在他背后喊道。

“维洛达小姐请讲。”他回过头。

“您是什么人?”

“巴黎高师的学生。”

“真的?那刚才.......”

“刚才?”卡妙微笑,“刚才你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地从右岸走到了桥上,我看你不太对劲,所以跟在你身后,你一直走到了左岸,差点就要掉进河里,我拉了你一把。”

“是这样吗?我......”维洛达觉得好像的确是他说的那么回事,又好像不是,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像是要将自己脑袋里的水拍出来。

“是这样。”卡妙继续撒谎,他指了指河对岸,虽然也看不清什么,“你看,我的摩托车,还扔在右岸,还要请你取了你的包,随我去右岸取我的车。怎么样?”

“好......好的。”

“然后我建议,维洛达小姐履行上次的诺言,请我喝咖啡。”卡妙说道。

维洛达叹了一口气,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就是,她今天可以把他当做一个树洞。而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很希望有一个倾诉对象,听她说一说她短暂的职业生涯里,遭遇过什么样的挫折。

“好。其实,我的确做到了杂志上印我的名字,我的照片也登上了杂志封面。这的确是一件值得请您喝咖啡庆贺的事情。虽然,它背后发生的事,一点也不愉快。”她遗憾地说。

 

蒙帕纳斯大街上的梧桐,枯叶早已落尽。透明珵亮的玻璃窗外,光叉叉的枝丫怪异嶙峋,在天色昏黄的傍晚时分,看起来就像一幅超现实主义绘画。卡妙和维洛达面前的咖啡杯都快要见底。她还是抿着嘴,沉默了很久,似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眼前这个陌生人,她这段时间的遭遇。

卡妙不急,他望着窗外,冬季萧索落寞的风景,问维洛达:“你知道今下午的那座桥,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知道。”

“它叫米拉波桥。塞纳河上的桥很多,它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座,但还是有很多人来到巴黎,一定要到此一游。”

“这座桥有什么故事吗?”

“故事没有,有一首诗,很有名。”

“哦?是什么?”维洛达是个喜欢看小说,对文学有一点兴趣的女孩子,但要她说出塞纳河上某某桥有什么文学典故,就太难为她了。

“我背一段给你听?”

“好,洗耳恭听。”

卡妙清了清嗓子,背了一段:

密拉波桥下赛纳水长流

柔情蜜意

寸心还应忆否

多少欢乐事总在悲哀后

钟声其响夜其来

日月逝矣人长在

 

手携着手儿面面频相向

交臂如桥

却向桥头一望

逝去了无限凝眉底倦浪

钟声其响夜其来

日月逝矣人长在”

他背诗的时候声情并茂,维洛达静静地听着,仿佛咖啡馆里人们间或的谈笑风生都已经被消除抹去,只有卡妙先生朗诵的声音,在醇厚的咖啡香气中富有节奏感的缓缓流动。维洛达不能完全听懂诗里说了什么,只能零零散散地听出两三个单词。但不知道为什么,诗里的情感,却像尖锐的冰锥一样,刺痛了她的心扉。

“我的法语还不到听懂诗歌的地步,不过,我猜,大概是一首写爱情的,很伤感的诗。”维洛达说。

卡妙灵机一动,既然维洛达还不太懂法语,那么他故意解释错误,她肯定也是听不出来的,于是自由发挥地说道:“你猜对了一半。这首诗的名字就叫《米拉波桥》。20世纪初的时候,在巴黎,有一位诗人叫阿波利奈尔,很不幸,他被他的艺术家女朋友甩了,于是写了这么一首诗,缅怀自己逝去的爱情。日月逝矣人长在。意思是,人还是要活下去。”

卡妙没有告诉她,那句“日月逝矣人长在”的真正意思,其实是时间不断流逝,而人还沉浸在过去的情感中,站在原地。

维洛达果然没有对他的阐释提出异议,而是问道:“那......后来呢?”

“几年以后诗人因为感染了西班牙大流感去世了,但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在爱情失败的时候,自寻短见。”

“被甩了......”维洛达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和这位间隔一百年的诗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果然是为情所困。卡妙心想,为了这一点就想不开太不值得了。幸好他路过,救把她救了下来。他不问细节,只是说道:“维洛达小姐,恕我直言,您因为分手这样的原因就放弃自己的生命,实在是太草率了!对您自己过去为了生活而做的努力,也是很不负责的态度!”

他当惯了老师,语气不由自主地开始严厉了起来。

“不,不是这样。”没想到维洛达果断地摇头。

“那是?”

维洛达叹了一口气,从背包里摸出一本杂志,摊在桌上。卡妙一看,是Elle France。这本杂志是法国最资深的时装周刊,虽然刊物定位没有Vogue Paris那么高端,但可以说家喻户晓,就连卡妙这种完完全全对时尚没有研究和兴趣的男士也对它有印象。

封面上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维洛达。盘发、淡妆,穿着一身20世纪20年代风格的珍珠粉绸缎长裙,手臂上搭着雪白的兔毛披肩,像一层又薄又细的雪覆盖在她身上。封面没有她的名字,只有“新季趋势”“最近流行”之类的字样。

“这是我的第一张......像样的杂志封面。”

“很漂亮。”卡妙由衷赞赏。

维洛达又说道:“本来我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可没想到,它给我带来了偏见和羞耻。”

卡妙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聆听她的诉说。

维洛达再说道:“您也许还记得,几个月前我和您在卢浮宫咖啡厅的偶遇。那一次不是为了拍这张封面,是为了拍Vogue Paris的封面。那天拍摄结束,摄影师单独找了我......您看,我没有答应他,所以,我也就没有拿到Vogue Paris的封面。我错就错在,将这件事告诉了我的前男朋友。他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没有发火,但是......”

卡妙打断她,果断地说道:“不,维洛达小姐,你什么也没做错。”

维洛达继续说道:“总之,我当时的这个举动,为后来的分手埋下了隐患。您眼前这张Elle France封面,差不多是和Vogue Paris同期拍摄的。这张封面是一位女摄影师拍的。我和她也不存在那样的关系,合作得挺愉快。然而,在他看来,我一定是付出了某种代价,才得到了这个工作成果。我为了出名,已经肮脏了。”

卡妙听了,认真地说道:“换个角度想,这件事帮你看清了一个错误的人。及早地帮助你中止了损失。”

维洛达摇摇头:“您说得对!非常对!其实我早就不想和他继续这段关系了。只是......我还是,心里堵得慌.....我不甘心......我太失败了!这条路真难走啊。”

“既然不甘心,为什么要寻短见?难道不应该既然认准了自己的路,就坚定不移地战斗下去?半途而废是懦夫行为!”卡妙说着说着,不由又开始把面前这个普通女孩子当成了他的学生们,语气也变得充满圣斗士式的说教意味起来。

维洛达也差点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然而她因为他的真诚,而对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信任感,于是说:“卡妙先生,我有个建议。”

“维洛达小姐请说。”

“您晚上......还有时间的,对吧?”

“如果我将晚上的时间腾出来,能让你不再做那么愚蠢的决定,我很乐意那么做。”

“我想喝酒!我们去喝酒,怎么样?”她突发奇想地大声说道,两手轻轻拍了拍桌沿。

“这.....不算是个好主意。”卡妙坐在椅子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怎么样?怎么样?”她居然有些兴奋的样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捞起自己的大衣穿上,又将丝巾裹在头上。“您肯定知道哪里能喝到好喝的伏特加,对吧?”

“伏特加?你为什么认为我知道哪里喝得到好喝的伏特加?”卡妙眼皮突的一跳。

“对!伏特加!卡妙先生,您既然,在我们的俄罗斯待过很多年,那么,作为......半个我们俄罗斯人......难道不会喝伏特加?我不信!”

“你想喝伏特加,跟我走确实不错。”卡妙说着,也站起身来,系上围巾,捡起外套。

 

注:

阿波利奈尔的诗歌《米拉波桥》有很多个中译本,本文选取的是戴望舒的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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